听到敲门声,常小树披上衣服坐起来,两只黑豆子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显得奕奕有神。
韩铁虎也醒了,但是他没有睁眼,装作睡着的样子。
另一个屋里的常为贵起身去开门:“谁?”
“常老板,我是鹿鸣书院的何管家,梅院长有急事请您。”
常为贵打开门,何弘道拿着一把油纸伞挤了进来:“常老板,情况紧急,麻烦跟我走一趟。”
常为贵认识何弘道,他的二儿子常栋梁就在书院读书。
“雨这么大,又是半夜,梅院长找我何事?”
“鹿鸣书院的藏书阁被河水冲了,岌岌可危,藏书阁里有几百来年保存的珍贵书籍,还住着杜老先生。”
“赶快把人先救出来,修房子,要等明天雨停了。”
“藏书阁斜了,没人敢上去,梅院长也怕再上人,阁楼撑不住,杜老先生和藏书就都没命了。院长请你过去看看,怎么加固,或者怎么救人才安全。”
常为贵回头看了里屋,犹豫了片刻,说:“走,马上走。”
小树他妈披着衣服问:“他爹,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
常为贵道:“去鹿鸣书院。”
小树他妈一听鹿鸣书院,马上联想到自己的儿子:“啊,栋梁他怎么啦?”
常为贵不耐烦地说:“哎呀,不是栋梁有什么事,是书院的藏书楼出现险情。”
韩铁虎听说鹿鸣书院遇险,一个机灵坐了起来,马上穿上衣服就要往外冲。常小树也不甘寂寞,要跟着一起去。
小树妈拦不住,三人在何弘道带领下,冒雨赶往鹿鸣书院。
藏书阁位于鹿鸣书院的西南角,阁楼下面就是碧水河。平日里,站在三层高的藏书阁凭窗眺望,碧水河弯弯曲曲,河上漂过的大小木船和船工的号子声,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此刻,河水瀑长,冲垮了藏书阁下方的地基,阁楼靠近河面的一侧已经悬空。
梅一剑站在屋檐下,焦急等着常为贵。梅瑗、梅珊、梅尧,还有陈昂,以及住在书院的书生、下人,全都聚了过来。大家干着急,没办法。
常为贵来了之后,先绕着藏书阁转了一圈查看地形,又看了看河水。
梅一剑问:“常老板,这楼还敢上人吗?”
常为贵撇了一下嘴,道:“是有点危险。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找两根粗绳子,派人上到三楼,将绳子拴在正前方那两根柱子上,绳子另一头系在院子这两棵大树上。只要拴紧楼柱,就可稳住阁楼。”
梅一剑道:“阁楼会不会散架?”
常为贵道:“不会。这阁楼虽然年代久远,但是结构紧凑,榫卯和斗拱的造型不会轻易散架的。即便地基悬空,阁楼仍是整体。”
“老何,赶快准备绳索。”
何弘道很快找来几根粗大的绳子。
这时,藏书阁三楼一角的灯亮了,杜谨老先生从屋里出来,走到三楼廊檐下,老人似乎并不担心。
“杜先生,不要动,我们马上来救你。”何管家喊道。
“不用管我,我要跟藏书楼共存亡。”
杜谨的脾气执拗。他在鹿鸣书院教书三十多年,书院就是他的家,藏书阁就是他的宿舍。以书为伴,教书育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这时,阁楼西侧靠近河面的地方发出“咚咚”的声音,地基又垮了一些。阁楼发生了一次晃动,同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好,阁楼要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谁上三楼去系绳子?”梅一剑看着身后一众书生、先生和家人。
“我去。”韩铁虎一箭步窜出去,捡起地上的绳子就往身上缠。
“我也去”,“我也去”几个书生纷纷往前冲。梅一剑一时不知派谁合适。
突然,从北院跑过来一个人影:“我爷爷呢?我爷爷呢?”
来人是杜谨的孙子杜子城。
小伙子短卦打扮,精干利索。他是镇远武馆馆长许镇远的二徒弟,武功根底扎实,向来喜欢行侠仗义。他的武功比大师兄常大柱还要高明些。
杜谨老先生当年一心想把这个孙子培养成文人,可是杜子城就是不喜欢念书,只想学武,无奈之下,才送到镇远武馆去学艺。如今,在碧云镇,一提起杜子城的名号,毛贼土匪全都心里发虚。
何弘道指着楼上对杜子城说:“杜先生还在阁楼上。我们正设法营救。”
杜子城看到韩铁虎扛着绳子准备上楼,他二话没说,抓起地上的绳子往肩膀一扔,三步两步就窜到藏书阁前。
何管家大声喊道:“到三层去,绑住立柱!”
藏书阁前,因为塌陷,有一大坑。何弘道早已派人将梯子架在坑上当木桥。
韩铁虎顺着梯子小心翼翼地爬过去。
杜子城来到坑边,整了整身上的绳子,一抬脚,轻巧地跑了过去,那身姿如同蜻蜓点水。
众人看到这功夫,拍手叫好。
常为贵提着马灯又去河边看了看。
梅一剑喊道:“常老板小心。”
梅尧看到常小树也来了,他走过去拍拍小树的肩膀,道:“小侠,辛苦。”
常小树抱拳道:“危险见真情,危难见英雄。”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梅珊喊道:“快看,上去了。”
梅尧往三楼望去,只见杜子城迅速将绳子缠在立柱上,随即将绳子另一头扔下楼来。
众人一拥而上,捡起绳子跑到一棵楠木树下,将绳子牢牢的系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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