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焱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紧实但连腹肌轮廓还未来得及练出来的小腹……心情蓦然有点复杂。
“你在看什么?”面前仙人自乾坤饰中取出了干净衣物, 正自换上, 察觉面前之妖的视线, 微怔了一瞬。
裴焱脸上因羞愧而臊红,捂着脸道:“你这男……咳……你这身材好得让我羡慕嫉妒。”
孤尘仙君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与他说此类言语, 听罢滞声,半晌没有言语。
之后回看裴焱,一面将干净衣物换上一面轻不可闻地道了一句:“你亦很好。”
裴焱听得快速回头看他,心中既惊且震微愣, 隐隐还喜。
这是不是孤尘仙君第一次夸他?
原来孤尘仙君也会与人说好话么?
裴焱脸上不觉扬起颇为灿烂的笑意, 深望面前之人,再度笃定了自己此前所想。
先前种种, 皆是我先入为主地将他看作自己未来老婆之下的所做所作,回头来看,其实于他多有冒犯不敬, 言辞也多冒昧唐突。
此刻既已明晰自己心意, 便当顾念他的感受、尊重他的意愿……此次回去之后, 我当正视他此身, 与他像和常人一样一步步从头开始结交。
相敬、相识、相交,以期熟络成友, 日后能将自身之事自愿相告,而后顺其自然地亲近属意, 有心共度余生。
裴焱脸上笑容转而十分温和朗然, 看着他于心中道:自己该做的第一步, 便从欣赏和尊重“孤尘仙君”这一身份和为人开始吧。
“笑什么?”
“庆幸自己明悟得还不算迟。”
白衣仙人不明所以地轻睨了他一言, 却未再多问。裴焱朗然笑看于他,下瞬便听他道:“随后一月,我的眼睛会看不见。”
裴焱一愣。“什么?”
榻上仙人原是有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此刻应是余力难济,呼吸转而变沉:“我的眼睛因是死目,每月都需在目中金莲纹印闪烁隐现后,当即重绘千遍以唤醒。本应需一两日。”
裴焱震震地看着他。
可他当时不到一刻就恢复了视力,且周身仙力还似有所回升。
“当时已险,故我服用了天府速灵元丹来抽取元神之力助长功力,并加速修炼重绘法印。”孤尘仙君平声与他:“此丹效用仅能助我维持数个时辰,至后一月内无法共元神修炼。再过片刻我便应看不见了,一月之内亦无法再以元神重绘法印恢复目力。”
裴焱听罢静滞了良久,微微拨唇,却难言语。
以他煞名,整整一个月眼睛是瞎的,若叫妖魔察觉,该是如何凶险?
裴焱久未出声,神色凛了又凛。
想要斥他当时不该服用那什么破元丹增速修炼和助长功力,但当时之境裴焱岂能不知,若非他这么做了,或许他二人此刻都已死在那墓中禁忌魔兽口中了。
抿唇许久,裴焱掩于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终只能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恶痛绝。
“我知道了,我不会叫人察觉的。”裴焱极认真地回视了他尚且清明的双目,决然道:“这一个月,我必护你无虞。”
白衣仙人回望于他,目色澄净,片刻后,淡而又宁地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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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争艳楼后院中,罗淮始终觉到身上似有秽物腌脏,数次拧眉后便从心而为地回了自己屋中沐了身。
他一惯喜好淡雅青衣,浴罢换了一件竹青色长衫坐在镜前束发,手方抬起,便凝目在了自己脖子上那被血魔主长年噬血留下的牙印上。不觉震色。
“这伤口……”震震地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了自己颈侧的牙印半晌,罗淮几分恍怃地喃道:“……不是应该再往下偏去一寸么?”
屋中静谧,水气氤氲,人声忽寂。
于他出神的这一瞬,屋外一把漆黑如墨的短刀突然疾驰而来,凛冽迅速,对准了屋中罗淮所坐的位置。
眼看要刺破窗面扎在屋中之人喉颈上。
下瞬阴寒鬼气骤然集聚,无声无息地缠裹住了飞至窗前的那把短刀,魔刀被强大的鬼气紧紧缚住,不得动弹,随后慢慢落在了罗淮屋外一侧站立的人手中。
掷出短刀的那道身影见此情形,当即震了一下,转身便离。
鬼王开口唤住了他:“少君这把血缚魔刀是舍了?”避阳纱遮住了女鬼王大半的面容,只余一双清透碧澈如翡玉一般的双眸露在午后昏暗绮艳的日光下。鬼王面色平和地看着藏身暗处的那道黑影,浅声问了一句。
隐于暗处之人周身当即僵冷,驻立未动。
女鬼王脚步从容地走近于他。愈近一步,包裹住二人所在的鬼气结界便愈强,待到鬼王行至黑影身后,层层鬼气已将二人牢牢罩在了结界之中,黑影再欲逃遁已不能。
“此处结界只为隔绝旁人耳目,若少君想走,本王随时放你离去。”轻薄的灰纱于这魔城小院之中轻轻拂动,待鬼王止步便又立时静滞下来。“万魔城中过于强盛的魔息已慢慢散开,日后身在城中如若仰首,当也能望见头顶日月……少君觉得可对?”
背对鬼王的那一人未应声,只是驻立在那,也未回过头来。
鬼王便低头看向了手中爬满一条条暗红色血纹的黑色魔刀:“初为鬼界之主时,本王耳闻魔君罗彥是为魔界二皇子,于仙魔大战大皇子战亡、三皇子四皇子失踪之下,继任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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