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抿了抿唇，道：“本宫无事。”
不管怎么说，当下之急，是要拦住阿姐再来叩关！
宁玉从袖中摸出王印，递给林清雨。
林清雨大惊，沐左也大惊。
“玉姐姐……”
“王姬？”
宁玉持着王印的手并未收回，“林清雨，接印！”
林清雨怔怔看着宁玉，好一会儿，俯身跪地，双手高抬，接过那枚王印，道：“林清雨，接印！”
宁玉摸摸林清雨的发顶，道：“执此印，如王君亲临，小三，不要让阿姐叩关。”
“让阿姐回王城去，帮助父王和哥哥，守护大姜。”
宁玉一字一句说的郑重。
林清雨面容渐肃，她握着王印，俯身朝宁玉深深叩拜，“林清雨，绝不负王姬之托！”
宁玉弯腰扶她，“辛苦你了。”
……
等宁玉回去的时候，专挑的僻静之处走的，如此却也和李陌撞了个正着。
李陌一人坐在竹林里，面前摆着一架古琴。
即便天已放晴，雪也还没融尽。
松白的雪层层压着枯枝，披着狐裘的男子端坐，如琢如磨。
宁玉从墙上翻下来，一转身就看到看到面前端坐一人。
沐左紧跟着跳下来。
三个人，一时静静对视。
李陌先开了口，“太子妃这是去哪儿了？”
宁玉并未回答他的问话，也没有偷跑被撞破的尴尬，平静的看着他，道：“殿下好雅兴。”
李陌随手拨动琴弦，“本宫专门在此等太子妃归来。”
宁玉笑了笑，笑容嘲讽。
她悠悠走到李陌面前，微微弯腰，平视着他的目光，“殿下等本宫做什么？”
女子目光平静如一潭死水，李陌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这女子心中所想。
既然猜不透，那就不猜了。
李陌信手拨动琴弦，锃锃的声音悦耳。
“想问太子妃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出去。”
宁玉按住琴弦，锃锃的琴声被按断，她问：“李陌，你究竟，把本宫当什么呢？”
李陌看着她，握住她放在琴弦上的手，反问：“那你又把本宫当什么呢？”
宁玉抽回手，神色漠漠：“本宫一直把你当盟友。”
“从嘉鸣谷开始，本宫以为，本宫当初说的很清楚。”
“盟友？”李陌垂眼低笑一声，“即便是盟友，那你也该给本宫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一点起码的尊重吧。”
“可你呢，你和赵清安，明里暗里，让本宫那般难看。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李陌说完这些，宁玉沉默了。
许久后，她道：“所以，大姜无偿帮你攻打大燕。”
“本宫当初也说了，你不要追究本宫和赵清安的事儿，本宫助你夺下大燕，你自己也同意了的。”
“如今赵清安殁了，也如愿拿下了大燕半壁江山，这会儿，倒和本宫说叨起以前的事儿来？”
李陌随手拨出几个音节，最后叹了口气，道：“阿玉，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计较些什么，如你所说，赵清安已经殁了，而你，还是大靖太子妃，既如此，你试着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宁玉噗呲一声笑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她扶着一竿青竹，弯着腰哈哈大笑。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的确是个笑话，不是吗？他口口声声说着让她爱他，却又一面算计着她，算计着她的大姜。
李陌凝眉看着她，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身后的沐左明白宁玉在笑什么。
宁玉笑够了，直起身子，问他：“李陌，若有一日，本宫和江山，只能二选其一，你会选哪个？”
李陌被问的愣住，目光霎时如幽潭一般，深沉不见底。
宁玉也没有等着他开口，继续道：“大燕拿下了一半，赵清安也殁了，你接下来要攻打大姜吗？”
“你若要攻打大姜，你觉得你问得这个问题，还有意思吗？”
“本宫，宁安和，大姜嫡王姬，与大姜一体啊，靖太子。”
宁玉说完，便越过李陌，大步离开。
沐左跟随着宁玉的步伐，漠然从李陌身边走过。
李陌抬手，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他的表情漠然，瞳眸幽深。
弹奏出来的，赫然是宁玉曾经吹奏过的有女同车。
听到熟悉的旋律，宁玉脚步微微一顿，继而大步前行。
一曲终了，李陌双手按住琴弦。
琴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目光朝某个方向看去。
一息之后，一名黑衣黑裤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暗卫出现在李陌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殿下！”
李陌道：“去查查太子妃今天晚上去了何处。”
暗卫抱拳道是起身，正要离开，李陌又开了口：“让城门口这些天盘查仔细些，不要放过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暗卫离开，李陌孤身一人坐在竹林中。
白茫茫的天地，苍然的青竹，显得男子越发只单影孤。
他低眸抬手，信手拨动琴弦。
江山和美人……
只能选其一么？
李陌闭眼，琴声苍劲，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
宁玉回到栖凤宫，绿若等人便迎过来，扶着她进殿。
“王姬，您离开不久，太子殿下就过来了，不过奴婢说您身子不适，将他挡回去了……”绿若摘下宁玉身上的斗篷，搭在屏风上。
有宫女拿了干净的寝衣过来。
宁玉张开双臂，由宫女们替她更衣。
宁玉半垂着眼，声音淡淡的：“本宫已经见过他了。”
绿若刹然抬头，“见过了？那这么说，他、他知道王姬出去了？”
宁玉随口“嗯”了声，“他就在墙根角等着本宫呢。”
绿若：“……那怎么办？”
“无妨，鱼儿还没有上钩，本宫不会有事。”宁玉穿上寝衣，转身迈步朝床榻走去。
绿若等人显然不明白宁玉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王姬已经说了无妨，那便不紧要。
宫女们十分信任宁玉。
宁玉上榻之后，随手拿起一册书卷看起来，目光落在书上，神思却飘远。
让小三带着王印去往大姜，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
大靖关门，阿姐的大靖嫡王姬的玉印都叩不开，小三未必能出去。
可是，即便她暂时不能出去，能保住王印，总归也是好的。
而她，她也必须尽快抽身了，否则她身边的所有人，只怕都要离不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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