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偏静巷弄，天阴阴。
丁婆婆跟另一名白发婆婆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矮几，放着茶具。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老丁，这次又是啥事？”白发婆婆抬手斟茶。
丁婆婆掀掀眼皮，端起秀气的茶杯，轻轻抿一口，温和笑：“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还真没有。”
“胡扯。”
白发婆婆也端想茶杯抿口茶，先问：“那孩子怎么样？”
丁婆婆放下茶杯，点头：“很省心，是个好苗子。”
“你在教她本事？”
“只是让她练习画符。”
白发婆婆轻哦一声：“这倒是最基本的基本功。其他的呢？”
“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也是。咱们这是冷门，没有速成班。”
丁婆婆眨巴眼，思索着说：“阿敏呀。有个事，先跟你提个醒，免得有什么差错，你不知情。”
“说吧。”
丁婆婆顿了顿，将这两天的事，一五一十慢慢讲给老友听。
白发婆婆眼微突，下巴轻掉。
等她说完，不可思议的提高嗓门：“老丁，你疯了。灭鬼符也能轻易亮出来？”
“孩子们有需要，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道理我懂。但是灭鬼符……好吧，你亮出来就算了，中途还出了问题，搞到现在这样，怎么收场？”
丁婆婆轻描淡写：“人已经死了。”
“老丁，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就你说的那个死状，不闹大才怪。家属一闹大，旁门左道必定惊起，追查下来，怕是你我都有麻烦。”
丁婆婆仍然淡定：“所以，我特意过来亲口跟你坦白事实真相嘛。”
“哎呀，你呀你……”白发婆婆坐不住了，手指点着她，站起来又晃了一圈，最后重重长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得把那死尸给转移了。”
“医院停尸房，加上家属闹事，怕是难。”丁婆婆挑眉。
“你也知道难呀。怎么下手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呢？”
“我考虑了。两权相衡取其轻。”
白发婆婆咬牙指她：“你，你……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丁婆婆只一句轻飘飘：“今晚，诈尸。”
“呃？”白发婆婆一愣。
丁婆婆眉眼冷厉：“家属不是省油的灯，今晚，必定会将尸体摆在医院门口闹事，到时媒体电台看热闹的闲人不少。死人诈尸，你说效果如何？”
“屁。”白发婆婆啐道：“根据我的经验呀。这段最精彩的高潮部分，肯定不让播。能有什么效果，顶多家属被吓个半死。”
丁婆婆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传播迷信思想要不得。死人诈尸更加不能过审。电视台不让播，网络上想必也不许传播这么可怕的东西。小圈子里传一传，等同道中人得到信，早就散场了。”
白发婆婆盯着她：“老丁，你这主意打得好。只是有时呀，人算不如天算。”
“比如呢？”
“海市，难道就没同道中人吗？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难保现在已经在人民医院了吧？”
丁婆婆笑了笑：“也对。所以，阿敏，你能不能走一趟，探探路？我呢，今天已经出现过一次，不宜再现身。”
白发婆婆磨牙：“在这等着我呢。”
“这事，可大可小。你不帮我谁帮我？”丁婆婆俏皮的挤眼笑，隐约可见年轻的绰约风姿。
“你家小微呢？”白发婆婆推责任。
丁婆婆摇头：“她还欠缺经验。”
“这正是锻炼的好时机。”白发婆婆笑说：“你打定主意要培养她当接班人，就不要怕她办事砸锅。老是关在家里，怎么成长？怎么接班？”
丁婆婆稍稍偏头，好像在认真思索。
“我打算让她晚上再去凑热闹。也许她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信息。”
白发婆婆这才砸巴嘴点头：“这还差不多。”
“快去吧。”丁婆婆温和的催她。
“行了，我就这去。”白发婆婆掸掸衣角，冲丁婆婆笑：“等我回来喝茶。很快的。”
“嗯。”丁婆婆端起茶杯举了举：“祝顺利。”
“德性。”白发婆婆笑笑。
人民医院本来就人来人往，今天更是闹腾腾的，人声鼎沸。
曾志的死，本来只是小范围传播，经过家人的渲染和闹腾后，渐渐传开。
有专职闹事的人也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联系了曾家人。
很快，不到半天的时候，人民医院前，已经摆上花圈和拉上横幅了。
曾家本来人多，又雇请了一批闲杂人等，静坐在医院门口，绑着血布条让医院血债血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惊动了电视台。
如今医闹很猖狂，有一部分人反感，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是在维权。
到下午时，海市人民医院已经上了网上头条热搜。
白发婆婆阿敏慢腾腾坐车过来，在门口观察一阵。
没什么出奇的，跟网上报道的医闹差不多，当然有警察在维持秩序和劝解，但家属誓死不肯撤离。
阿敏婆婆混进医院，潜向停尸房。
没想到，停尸房已是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不少胆大的，举着手机要拍死者惨状的闲人呢。
看门老头无奈辩解：“院里下了通知，除了家属，谁都不许进。想进去，开证明条去。”
“怎么这样呀？”
看门老头很凶巴巴：“什么怎样？想进去，死一个去。”
“啊呸呸呸。”
停尸房是无论如何进不去了，白发婆婆没什么怨言，听了听点点头。
事情闹大，医院肯定要内部统一口径。更加不可能把无关人员放进去拍到死者模样。
家属有资格领回去火化，其他人想猎奇，有违道德和法律。
停尸房不仅有看门老头在凶神恶煞，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虎视眈眈。
谁敢硬闯，保安会毫不留情的把人扔出去。
阿敏婆婆又移回医院门前，听了听家属的诉求。
第一是控诉医院草菅人命，要严惩主治医生，为家人讨回公道。
第二是赔偿家属精神损失。
具体多少赔偿不知，但看这架势，百把万是跑不了的。
第三是散布死者生前事迹，描绘成乖巧老实人设，还附有清秀美颜照片。瞧着也有点小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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