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树超没再吭声，开着车，沿教堂街驶上了四川路，又顺着四川路将车开上了南京路。沈言知道贾树超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在南京路摆脱掉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特高课特工。
在一处人流密集的地方，贾树超把车停在了路边。
不等沈言反应过来，贾树超一把推开了车门，毫不客气的对沈言说道：“我打电话去了，后面的人就交给你了。”
“我欠你的？！”沈言冲着贾树超吼叫一声。
吼叫声砸在了贾树超的后背上，却对贾树超根本形成不了影响，他的行走依然如故。
沈言只得下车。
跟着贾树超相反的方向，沈言迎面将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四名特工拦了下来。从身高、外形和神态来看，这四名特工应该是特高课里负责秘侦的“华特”。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沈言一声大喝。
声音之大，引得过往之人纷纷侧目，很多没什么急事和喜欢看热闹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在那里远远地看着。
这突然一声，也把这四名华特吓了一跳——还有人敢对他们大呼小叫，当真少见。
“我们干什么的，需要你来管吗？”一名华特向沈言厉声喝道。
众目睽睽之下，当汉奸终究不是一件怎么光彩的事情，因而尽管这名华特让自己表现出了严厉的表情，可那弱了气势的声音，使得那严厉的表情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成为了一种闪烁——闪烁其词！
“我当然要管。”沈言很是正义凛然的说道，“我现在怀疑你们四个是混入上海的奸细，捉拿奸细，人人有责！”
一番话不仅让四名华特目瞪口呆，也同样让在边上围观的过往之人目瞪口呆，做汉奸能做到这般理直气壮，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上海是沦陷之地，所谓的奸细自然是指从重庆过来的人。因为沈言的话，谁是汉奸和谁不是汉奸，立刻在所有围观者的认知里被打了个颠倒，闪烁其词的四名华特成了英雄，而沈言则成了汉奸。
但又能怎样？
尽管此时沈言孤身一人，围观者众，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捅沈言这个“汉奸”一根指头，或者吐上一口唾沫，最多也就远远的隔着距离，用眼光偷偷地刺上两下，生怕被发现为自己惹上祸端，又赶紧将目光收回。
沈言绝对相信，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叫上一声“杀了这个狗汉奸”，周围这些围观的人绝对跑得一个不剩。
“好死不如赖活着！”
明亡以降，历经满清两百余年，早已被大宋、大明消耗得差不多了的汉唐血性，已是不在，绝大多数国民的字典里就剩下了长满奴性的“苟活”二字。
感受着周围那些愤恨却又懦弱充满畏惧的目光，沈言只能在心里暗自一叹。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贾树超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找到打电话的地方了，沈言也没有了和这四名华特纠缠下去的兴趣，随即让出了道。
“滚滚，赶紧滚，看见你们四个王八蛋老子就烦！”沈言摆着手向四名华特喝道。
四名华特自然知道他们跟踪的人是什么身份，并且军统和日本人在上海休战他们也是清楚的，知道这时再去追赶走掉的那个人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只得悻悻而返。
大概是对沈言的神态极为不爽，一名华特在转过身去的时候，在嘴里小声嘀咕道：“神气什么，有本事走出上海试试。”
沈言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并且忍气吞声和他愣头青的性格也是不相符合的，所以在一愣之后，沈言意识到揍了这名华特也是揍了，有休战协议在那里顶着，不会有什么后果发生。沈言跳将起来，一脚向那名嘀咕的华特后背踹了过去。
大概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血性没有被泯灭掉，围观者中立刻有人出言提醒，“你怎么能打人呢？”
“就是，怎么能打人呢？”
“就是……”
“就是。”
有了主心骨，旁观者纷纷附和了过去。
尽管有众人的提醒，那名华特还是被沈言踢了个狗吃屎。
“妈的，你敢动手，找死！”踢倒在地的这名华特从地上爬将起来，冲沈言怒吼着。
“兄弟们，一起上，弄死这王八蛋！”这名华特向另外三名华特招呼道。
“打死他！打死他！”不明就里的围观者群情被点燃，他们齐齐地站在了四名华特这一边，为四名汉奸呐喊助威。
或者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民族英雄，真以为这些围观者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四名华特的斗志瞬间高昂，吼叫着向沈言冲了过来。
四个小喽啰而已，沈言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周围那些围拢过来的声音也根本影响不到他什么，只是眨眼间，冲上来的四个汉奸就被沈言两拳一个放倒在地。
现场瞬间安静，围观者个个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这可和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不符。
毕竟是公开场合，日本人也是要脸的，再有休战协议在那里顶着，真要把这四名华特给杀了，日本人想不追究都不可能，那他沈言就不是愣头青了，而是纯粹没长脑子了。
沈言当然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把人打个半死，给这四个汉奸长长记性却还是可以的。
在四周众鸦雀无声的注视下，沈言走到那个刚才叫嚣得最大声的那个华特面前，照着他的软肋就是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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