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些日子，他一直就被这件事困扰着。连着半个月了，几乎每天都要收到一两张冥币，他也私下里问过他的那几个朋友。你三哥从良已经有些年头了，早几年惹下的对头，现在都没人记得他，也就是在附近吹吹牛而已。在这儿几乎每个伙计都收到过冥币，有个伙计一次就吓破了胆，第二天就没来。”三嫂探出脑袋在屋外观望了一阵，把门给关上，拉着我道：“嫂子只相信你的判断，但嫂子也能猜到一点儿，你说，我们这儿是不是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她对去年的事情依然记忆犹新，一说起不干净的东西，手就不自觉的在围裙上擦了擦。
“都是什么时间段收到的？你这儿应该有监控什么的吧？”
“小地方小摊子，没必要按监控，来这儿的都是熟客，大家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这些事情，他们是做不来的。”
“三哥问过他的那些伙计了吗？他们怎么说的？”
三嫂唉声叹气着：“都是一问三不知，”
我考虑了一阵道：“要不这样吧三嫂，正巧这两天我闲着没事儿，我来给三哥当当伙计，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在捣乱。你也别急着跟我谈报酬，一日三餐就行，顺便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三嫂一听我这主动请缨，脸上不知道有多高兴，搓着双手道：“那行，我现在就帮你整理个房间出来。三嫂也不让小然你白干活，到时候该给的报酬，三嫂一分也不会少。”
她说的这么真诚，我也没好意思拒绝，两个人家常里短的谈了一阵，贺瑶瑶玩回来，三嫂拉着她把我引荐：“来瑶瑶，这个是你小然叔叔。”
贺瑶瑶红着脸叫了我一声叔叔，自己也觉得好玩，背过身体捂着嘴偷笑。三嫂白了她一眼，吩咐她去帮我收拾个房间，自己又想起什么，跑到床头柜那里拿出一张照片儿让我看：“说是要给你介绍对象，结果一耽搁，差点给忘了。你看看这闺女儿，怎么样，中意不？中意的话三嫂明儿就把她带过来，你俩抽个空好好聊聊。”
我一看到照片上的姑娘，咋一看跟三嫂年轻时的模样，差不了多少。都是大圆脸小圆眼睛，非常符合贺老三夫妻两的审美观，忙把照片儿的给三嫂，厚着脸皮道：“嫂子，我才22岁，年纪太小了。年轻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我想等再过几年，当自己有了点儿积蓄了，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三嫂没想太多，把照片一收欣慰道：“对，年轻人就该这样，是三嫂太着急了。这样吧，你去看看房间里还需要什么东西，我让瑶瑶给你置办。外边儿客人多，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三嫂我先去忙了。”
三嫂出去忙着招呼客人，我在旅馆的小客厅里走了一圈儿，踏着依旧咯吱咯吱响的木板上了楼。
当年意气风发的来到晋阳市，第一站便是这里，那时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竟然还出师大捷。第一次来便和郑建军家结了孽缘，到现在越纠缠越不清。
后来连着几次来过，都没去二楼，楼道里的灯光全换成了明亮的大灯，又刷了一层漆，房间不多又是淡季，但每个客房依然住了人，都是些来这边儿打工，一时找不下工作，住不起酒店的人。
下了楼，贺瑶瑶正在楼梯拐角的房间跑进跑出，又上楼拿着新被褥吭哧吭哧的下来，我赶紧过去帮忙，小姑娘脸又是一红拒绝了。
隔了一阵，房间整理出来。我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有电脑有床，窗帘儿被褥是粉红色的，墙上贴着明星海报，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闺房。
我心想这可不行，要外面跟三嫂说，贺瑶瑶声如蚊鸣：“小然叔叔，我妈先让你住在这儿，等楼上有了空房间，你再上去住也不迟。”
我想着也就住这一两天，便没有再推辞，进房间后给张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暂时不回去了，就在外边儿住几天。
张曦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便挂了电话。这时候三嫂从外面进来，见我站在房间门口不进去，道：“没事，瑶瑶可以先跟我将就几天，你三哥让他睡沙发去。”
我对她笑笑，将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问三嫂道：“你给我拿件伙计的衣服吧，我出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三嫂推着我进了屋，往床上一摁道：“你住着就行，外边儿的是那几个伙计能忙过来。”
见我还在坚持，她只能道：“那你今天先歇着，明天你再过去，也别干什么苦力活儿，在摊子上转悠转悠就行。你愿意帮你三哥这么大的忙，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怎么还敢让你贴身子呢。”
“好吧。”三嫂说的这么诚恳，我只能依他。
三嫂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贺瑶瑶端了个大盘子进来，里边放着两荤两素四个炒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她这么一伺候，我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了，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自己手忙脚乱的接过盘子放在写字桌上，看着那四个菜发愁。
三哥提了一瓶酒两个杯子进来，斟了一杯给我后又给自己斟满，两个人一直喝到11点多，我只感觉自己头晕乎乎的，三哥也喝的有点儿大，舌头打着结含糊不清道：“你三哥我当年在本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惜这几年不行了，老啦！”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三哥滋一声抿一口酒道：“早年我也干了不少坏事儿，自从有了瑶瑶后，我就金盆洗手了。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啊，是不是那些年我干的坏事儿太多，报应来了？”
这回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三哥你想太多了，凡事儿都讲究个因果关系吧，已经结下了因，这么多年都安安稳稳的过来了，这因肯定也不是什么恶因，所以才没有恶果。这事儿吧，依我看跟你的关系不大。”
三哥一拍我的肩膀道：“小然你也不必安慰三哥，三哥做过什么，心里有谱。万一哪天横死再街头，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我连忙敬他一杯酒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人背后不说坏话，半夜里不谈鬼事，就不会出事儿。”
三哥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醉醺醺的出去了，迷迷糊糊的看到贺瑶瑶进来收拾了东西，出去后又替我关上门，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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